远观深林与深入其中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感觉,远远看去,深林是寂静而冷漠的巨人,严厉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,冷冰而沉默。
但一旦深入丛林之中,树叶的晃动、蚊虫的鸣叫、野兽的嘶吼等等声音,就会从四面八方向你涌来,时间久了你甚至会觉得,似乎这片森林就是一个整体,在呼吸、在咆哮。
没有在高空飞行,那样永远只能看到表面,不会知道环境的真面目,木乔松缓缓踏入了深林之中,阳光陡然黯淡下来,青涩的植物和泥土味充满了鼻腔。
从未遇到过这种环境,木乔松不由得打起了十二万分的注意,一只壁虎快速爬过,窸窸窣窣的呻吟吓了他一大跳,斩邪剑差点就劈出去了。
小壁虎没有被木乔松吓倒,抬起眼睛,用硕大无暇的大眼睛瞪了木乔松几眼,似乎在责怪他挡住了自己的路,然后又一溜烟地窜到树叶中,追逐蚊虫的气息去了。
木乔松不由得哑然失笑,自己也太惊弓之鸟了,竟然被一只小蜥蜴给吓到了,自己也是被这翻天覆地的大改变给笑到了。
有了这么一个插曲,沉重的心思放下了不少,稍微定了定神,继续往前探索。
丛林中并没有明确的路线,但还是有一些规律的,并没能完全抹去城市的痕迹,原本道路所在的位置,植物要相对矮一些,会形成一条条隐约的小路。
不过,完全循着这些路走是不行的,不时会有倒塌的建筑将这些路截断,犹如迷宫一样的小道也极容易迷路。
大概走了一个多小时,即使以木乔松的记忆力,也完全丧失了不知道自己具体的位置,除非飞到天上,用西湖和宝石山、吴山作为参照,否者,这基本没有差别的丛林里,很难确定自己的位置。
不远处,有一块牌匾掩映在藤蔓之间,上前扯开藤蔓,看着上面稀稀拉拉的“安琪儿灯具城”几个大字,木乔松这才知道,自己现在是在艮新立交桥附近。
望着已经倒塌的大楼,想了想,还是抬脚走了进去。
横倒在地的大楼,一切都变了模样,纷乱的家具乱糟糟地堆在一起,破裂蹦碎的墙壁中不时有探头探脑的植物钻出。
身处这样一个横竖颠倒的环境中,木乔松不时会产生一种幻觉,似乎自己正在一面墙壁上走路,时空的加错让他的步子都有些踉跄,只觉得高高低低,不像是踩在实处。
一个东西引起了他的注意,凑出来一看,竟然是一份十连包的糖果,也不知道是谁留在这里的。
继续往里走去,往日金壁煌煌的市场早已是一片狼藉,断裂的灯具、散乱的玻璃、崩散的大理石地砖,一切都与记忆中没有半分相似。
一声轻响吸引了他的注意力,连续闪过几个房间,一个小小的漆黑身影正在各种垃圾中漫步,是一只小猫咪。
它和人类不同,丝毫没有受到末世的影响,依旧迈着轻松优雅的步伐,在各处悄无声息地走动,他没有注意到木乔松,而是守在一队玻璃渣之前,耐性地等待着什么。
许久之后,就在木乔松以为他要这么一直等下去的时候,他猛地动了,一道残影掠过,一阵嘶叫声传来,一只刚刚从玻璃渣中探出脑袋的老鼠已经被他衔在嘴中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