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佑见她准备离开，想也没想地叫住她：“等等。”
宜言的步伐顿住。
没能偷溜成功，宜言嘟起嘴巴，回头看他：“怎么了？”
小姑娘神色很生动，带着点儿被宠出来的娇气，小脸只有巴掌大小，白嫩嫩的，嘟起饱满的唇瓣，看起来分外可爱。
赵佑蓦地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她。
豆蔻年华的小姑娘，一颦一笑都生动得很，浑身上下都是灵气，就像个天真纯善的小仙女，只是看着便感到欣喜。
赵佑不想再继续欺骗她了，尽管她很可能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。
他唇角的笑终于带了释然的味道：“宜言，我不是七皇子的侍卫。”
“我就是七皇子。”
宜言已经从温韫那里知道了，所以只淡淡地应了声：“哦。”
赵佑坦白身份，感到很轻松，笑：“宜言，既然你已经知道我的身份，那我就不必再掩饰了。”
“我是七皇子赵佑，”他嗓音很轻，“就是几年前来过这的赵佑。”
宜言想起从前的事，有点紧张地抿了抿唇，也不管手里拎着的小兔子是否脏兮兮的了，一把把它抱到怀里，紧紧搂着它：“嗯。”
“从前我年幼无知，所以伤到了你。”他每一个字都很郑重，在诚挚地为过错致歉，“很抱歉，以后绝对不会这样了。”
他这次以自己真正的身份面对面地对曾经伤害过的人道歉，虽然时过多年，看起来无关痛痒，甚至为时已晚，但对他而言，这是对从前的他的真正告别，也是对所犯过错的些许解脱。
他被折磨得陷入疯魔，好不容易从睡梦中那些张牙舞爪的人影中清醒过来，再睁眼已是一年半之后。彼时心境大变，看待一切，当真恍如隔世。
他醒来后变得很沉默，寡言少语，对他发疯期间发生的一切不管不问，别人都以为他这段时期没有记忆。
其实不是，他有。
他把一切都记得清清楚楚。
从前众星捧月的他，身边围拢着无数的人，无不做出讨好的姿态，积极对他献殷勤，然而背后的嘴脸，傲慢顽劣却心思浅薄的他哪里看得清。
在一个发了疯毫无理智的人面前，放下防备心，各种姿态便都暴露出来。
那些对他表露善意的、恶语相向的、表里不一的、趋炎附势的……各种各样掩藏在笑脸后的真面目一一呈现在他眼前。
他自知从前顽劣骄横，得罪了不少人，但很多与他并无交集的人也落井下石地来踩他，人前人后两张脸，可真是虚伪得很。
他醒过来后，起初毫无动作，他们便认为他失了记忆，渐渐放下心。实则他不过是在积蓄力量，掌控力量、掌控权势，方是掌控一切。
他没有做得很过分，让他们受到应得的教训即可。
做错事的人，便应该得到惩罚，他亦不能例外。
记忆中那些人影仍在，他尽力补偿曾经伤害过的人，虽自知或许无甚大用，却也能聊以**。
然而曾在江南犯下的错无法弥补，他为此耿耿于怀了多年。
而今终于有了面对面承认错误道歉的机会。
他凝视着宜言，略带几分小心地询问：“你能原谅我吗？”